2009年5月20日 星期三

這一年的海洋音樂祭,我在碧海藍天主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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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7月21號的夜裡,坐著好客樂隊的箱型老團車從台北出發,車上滿滿的樂器,團員們各自在狹小的空間裡找出自己的一席之地,出發前往福隆,參加世界四大音樂祭『台灣國際海洋音樂祭』。##CONTINUE##

當時雪山隧道還未開通,所以沿著黑鴉鴉的濱海公路一路往貢寮方向前進,安安靜靜只有車子引擎與海浪海風在夜裡呼嘯著,燥熱的暖風如同厚實的棉被一般緊緊的包覆,空氣中夾帶著飽滿的水氣與鹹鹹的海水氣味,海島的子民多多少少清楚這種令人緊張的氣氛,這一年的海洋音樂祭,從一開始大伙就壟罩在強烈颱風的陰影之下。

到達福隆海水浴場附近的飯店後,安頓好行李的團員們,馬上就得拿起樂器再度上車,趕到演出舞台紀行第一次的排演,此時已經是深夜11點。

我們翻過舞台後面的小山丘,在難以施力行走的沙地上扛著數公斤的樂器走了近一公里,伸手不見五指的夜裡只看見數百公尺外轟轟轟的推土車燈,他們正在做沙灘的整地美容工作,好讓沙地流失的福隆海水浴場有一個煥然一新的沙灘,還有超級大的卡車(我不知道他正確的名稱為何),上頭擺滿了數十個流動廁所,十分吃力的在沙地中行進著。

終於上了舞台,設定好我所有的樂器。這並不是我第一次登上數萬人大小的演出舞台,但這是我第一次在深夜裡面對可以容納數萬人的舞台,舞台上安靜的只剩下海浪聲,眼前黑的一片只有星空。我知道這一年的海洋音樂祭對我是不同的。因為我即將在碧海藍天主舞台連續演出兩個主秀樂團(好客樂隊,王宏恩),以及數個熱浪搖滾開放舞台的演出。我覺得這樣的狀況對於我樂手身份是一次十分難得的紀錄。說實在的,當時的我十分期待樂團上上下下但吉他手卻不用離開,真是很難得的機會。明天的這裡即將擠滿20萬人次,而我也將用最大最遠的音量來推動他們的身體,告訴他們我們想傳遞的事情。

音樂是如此有力量的溝通。透過手掌大小的麥克風可以讓萬人安靜聆聽,一把僅數公斤重的吉他可以讓萬人吶喊。而樂團的確是最有機最有效的單位了。在台灣,前後花了 近十五年的時間獨立音樂才有今天的成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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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立音樂有不受主流媒體左右的自主精神,自由傳達各式各樣想傳的意念,大到世界環保問題,小到午餐不好吃的芝麻小事,各式各樣的題目以各式各樣的音樂型態在台灣四處發聲,似乎更強化了台灣地峽人新陳代謝高的特性。曾經聽過北京的朋友說過一句『樂自東方來』的讚美,我想如繁花一般盛開的台灣音樂的確是提供了亞洲絕大部分的音樂需求。

但反觀這個高新陳代謝的特性,相對的台灣的音樂文化比較少有綿長的續航力,常常短時間內就被汰舊換新,創作品的創作生命被壓縮,創作者不得不持續生產,導致百家爭鳴的環境中不乏許多湊數作品,這樣的環境如同一把兩面刃,在維持雙邊平衡的同時,如何朝一個更進步的方向推進,的確是需要思考與用心經營。

海風持續吹拂,在深夜中不知排練到幾點,糊里糊塗的回到旅店休息。一早就被北海岸炙人的陽光給曬醒,心想真正的苦戰今天才要開始。上午11點,我開始站在高達38,39度高溫,完全沒有遮蔽物的舞台上開始彩排王宏恩的演出。宏恩的場子一向需要很多舞台效果與動作,需要在舞台上飛奔的吉他手,兩個小時後的我幾乎脫水,接著排演好客樂隊的演出。四個小時的高溫曝曬與激烈運動,明顯感覺到自己體溫偏高,十分不舒服,如果不順利排熱,我想在演出前的傍晚我就會中暑。

當時所有的工作人員都在關心海棠颱風的動向,他將關係著我們演出是否可以執行,公佈消息的時間點也關呼著20萬人前往海灘的行程。到了演出前,漆黑的烏雲已經密佈,原本應該金黃夕陽的海灘卻被灰暗的陰藍壟罩,空中厚實的雲層高速移動著,當時覺得這20萬人的場地相對瞄小,完完全全被吞噬在颱風之中。

好客樂隊登台前,紀錄片的採訪詢問我們的心情時,真是五味雜陳。想演出,就希望是最好的條件下的演出,在颱風的威脅下心情起起伏伏。終於好客樂隊上台,伴隨著這一年海洋音樂祭整個活動最重要的紀錄片主題(開場電影由好客樂隊現場配樂),做了一個完美華麗的海洋音樂祭開場。演出的過程中,狂風不止,台下觀眾的隨身物品都快被吹跑了,但依舊不減他們的海洋熱情。

好客演出完後,四十三老大(角頭唱片負責人)上台宣佈活動暫停,希望颱風過後再擇期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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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5日,收到宏恩的演出通知,夜裡驅車出發前往福隆。車上有宏恩老盧和我。走了海棠颱風又來了一個馬莎颱風,車上的三個人心中期待著順利演出。當車快到福隆的時候,我們接到唱片公司取消演出的通知。當時的我們十分失望。宏恩說既然來了,那我們去吃個飯好了,我們便往北啟程。30分鐘後,我們在十份附近有接到唱片公司的電話,問我們人在哪裡。又可以演出了。當下我們像拿到玩具的小孩一般,東西也不吃了,立刻出發往福隆沙灘。

到了福隆海水浴場,燈火通明,音樂在狂風暴雨之中震天響著。台上蘇打綠正在試音,短時間內就接著演出。大家都深怕中途又發生什麼不可抗力的事。宏恩的樂團已經等著蘇打綠演完後緊接著上台,十分焦躁。蘇打綠演出完後,工作人員宣佈活動終止。風雨已經大的把沙灘掏空,舞台四周的燈光,甚至數公尺大數噸重的音響已經在遠遠地海面上載浮載沉。

我跟宏恩失望的回到車上,這年的海洋音樂祭我沒有完成連續演出的夢想。

台灣的音樂文化有著強韌的生命力,五彩繽紛的創造力,但由於市場規模較小,就像是早產的孩子般須要被呵護。能成為這個環節裡的一份子,我想努力讓他能走出保溫箱,讓更多人知道他的好,是當務之急。